充滿幻覺的輕浮時代

大約在我上幼稚園的時候，港劇《上海灘》當紅，當時任誰都可以來說個丁力、許文強和馮程程的故事。而趙雅芝在連續劇中馮程程的扮相宜人，不僅因此紅遍香江，更讓她在台灣的知名度大增，此後來台灣拍了好幾部膾炙人口的連續劇。這大概就是我初次認識上海灘，不過上海灘對我來說就是丁力、許文強和馮程程，是窮小子發跡和談戀愛的地方。

因此這次的上海之行，外灘當然是不可錯過的景點。不過外灘乃是上海著名的觀光景點，通常都有川流不息的人潮。所幸這次因為下雪的關係，反而冷冷清清，這樣倒是美了我們，讓我們可以很恣意、寧靜的在外灘散步，不用掛心擁擠的人潮，更不用擔心扒手找上門。雖然下了點雪，天氣也冷，仍是有一番別緻的風味。


(冷清的外灘觀光走廊映照出浦西的燦爛夜景)

沿著黃浦江，走在外灘觀光走廊上，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丁力和許文強，但是仍是不免感受到那種「機會」的流竄，好似你的身邊環繞著無數的「機會」，可以讓你一躍成名，可以讓你階級提升，可以讓你富起來。這種「機會」與人的遭逢，讓上海在近現代中國的歷史上，刻畫出迥異於中國其他城市的風景。這裡有呼風喚雨的杜月笙，也有凜冽宿命的張愛玲；這裡有富可敵國的孔氏家族，也有未來的中共領導人毛澤東；這裡有張愛玲的《色‧戒》，也有張恨水的《金粉世家》。上海什麼都有，也什麼都不奇怪。你可以說她亂七八糟、沒有制度，可是在不經意間，卻又會發現上海是那麼的亂中有序。

現在的外灘仍是如此，浦西這邊充滿了大量1920年代迄今的歐式建築，這些建築經過重整之後，紛紛轉變成銀行、餐廳、PUB等等。而「老上海」的氣味也讓國際時尚工業把此視為亞洲重要的根據地，各大精品的旗艦店紛紛在外灘兩岸設立。在此，你可以看到2008年最新款Giorgio Armani春裝和皮件，也可以看到成排的高級紅酒佐以魚子醬，還可以看到各國時尚男女穿搭著最時尚的流行元素，兩兩成隊的在和平飯店聽著爵士樂談情說愛，彼此熟悉的演練著21世紀的愛情遊戲。不過轉過身去，你卻也可以看到面黃肌瘦的婦女帶著衣衫破爛的孩子向路人乞討，或是住在石庫門的高齡八十的老人趁著艷陽天曬發黃的內褲，更可以看到很多上海年輕男女耳掛MP3(他們極有可能正在聽周杰倫的《千里之外》，或是蔡依林的《愛無赦》)，手持LG頂級手機，然後操著大陸各地的口音，盡情演出上海都會愛情故事。


(黃浦江上推銷2008年奧運的大型廣告船。我很想知道那塊巨無霸液晶螢幕多少錢？)

至於與浦西互相輝映的浦東，因為是新開發區，所以大多數是新式高級大樓。那個被我懷疑是MIB的上海總部的東方明珠塔，以及88層的金茂大樓，和眾多讓人眼花撩亂的高級商場、酒吧、餐廳、五星級飯店，以及身著高級時裝、手持PDA的上班族和處處可見的高級歐美房車等等，在在都顯示出上海的高消費力和強大的經濟優勢。


(新開發區浦東的夜間風景)


(當黃浦江觀光遊輪越開越遠後，浦東、浦西兩邊的光采奪目的景致卻因此而相連成線。)

如此，你無法簡單的將上海納入任何一種類型的都市型態中，因為她是那麼的包羅萬象，那麼的風情萬種，那麼的狡詐無情，那麼的藏污納垢。她雖然容納了許多的優點，卻也遮掩著更多的壞與不堪。而在被這些幾千萬瓦的燈光強力照射下，我卻常常會想問自己，我到底是在東京、香港、曼谷、台北還是首爾？